2025 年 1 月 26 日马颖兵城中村市场直播，创业煎熬仍坚持前行

2025年1月26日，马颖兵在城中村的市场进行了直播活动。随着春节的临近，商贩们纷纷开始返回家乡，图源受访者提供。

自创业以来，马颖兵经历的最为艰难的时刻莫过于此。2024年7月5日，他的孩子降临人世。那时，他已被裁减已有半年之久，仅靠卖地瓜和承接外包项目，收入也只有两三万元。沉重的责任感让他对未来的迷茫感到更加焦虑。妻子也劝他放弃无谓的挣扎，尽快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尽管马颖兵曾有过动摇，但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还是决定不重蹈覆辙。我现年三十余岁，相较创业而言，从事打工无疑是一条较为轻松的道路。然而，展望未来，四十岁的程序员即便失业，或许还能觅得一份新工作，但到了四十五岁，情形可能就不同了，现在或许尚可，但未来或许会更加艰难。若前路模糊不清，不如及早调整方向。既然这是当前人生阶段必经的路径，那么就放宽心态，再坚持一下，所有的困难都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在2024年的开端，我撰写了一篇关于“职场35岁现象”的专题报道。在采访过程中，35岁的马颖兵成为了我的受访者之一。

马颖兵，山东一所普通高校交通运输专业的毕业生，2015年踏入京城，完成了计算机相关技能的培训，随后投身编程行业。在接下来的8年里，他不断晋升，最终加入互联网巨头，并在北京安家置业。然而，到了2023年年底，他不幸遭遇了裁员。

上有长辈，下有子女，这个年纪不应选择躺平。完成离职手续的当晚，马颖兵便订购了一台烤地瓜机器。随着年关的临近，这成了一项仅需一人即可迅速开展的小生意。他剪辑了售卖地瓜的日常片段制作成短视频，起初仅是为了记录日常生活。然而，却意外地“无心插柳柳成荫”，即便在“失业潮流”逐渐升温之际，“失业程序员街头卖烤地瓜”这一独特标签，凭借其独有的戏剧性张力，仍旧吸引了推荐系统的关注。

然而，仅仅过了43天，那台为他带来数百万播放量的烤炉便出现在了二手交易市场上。烤地瓜的入门要求不高，劳动创造的价值也不大，43天累计的利润不过1610元。到了2024年3月，马颖兵重新发挥自己的拿手绝活，转而投身软件外包行业。在采访即将结束之际，他已经获得了一家河北公司委托搭建外贸网站的订单，生意正式起步。

时光流转，我那既好奇又乐观、总爱闹腾的朋友，这一年来究竟遭遇了何种境遇，因此我决定重新与他取得联系。

马颖兵向我透露，起初的两个月内，得益于之前积累的知名度，许多人都通过私信询问价格。他深知在商业领域，性价比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了解到我是一名失业的大厂程序员，急需赚取收入来养家糊口，因此我给出的报价不会过高。”

初涉足外包领域，马颖兵在报价时主要依据“人天”原则，也就是依据项目工程量来预测所需时间，然后根据初级开发人员的月薪来计算。他原本认为，与那些需要负担员工工资和社保的企业相比，“独立承接项目，自行完成”的方式可以显著降低成本。然而，现实中的行业竞争激烈程度远超他的预期。众多外包企业拥有大量的项目代码储备，在技术较为成熟的领域，他们能够直接运用模板进行大批量生产，甚至报价可以低到每项百元。

马颖兵起步于零，却难以与之抗衡。在企业端筛选后的市场需求，对于像马颖兵这样的个体户而言，接到的往往是那些尚未形成标准化的特定需求。通常需要咨询十几到二十次，才有可能促成一笔交易。

头两个月，马颖兵顺利拿下了三笔订单。其中两笔涉及外贸网站的建设，还有一笔是针对儿童遥控游乐设备的软件开发。尽管总营业额超过了三万元，但在扣除服务器租赁、域名注册等各项费用后，仅勉强能够覆盖一个人的工资。首笔订单在一周内完成，按照人天成本计算，还不到500元。

初涉难关，他以此自勉，不料这却成了“新手保护期”的恩赐。独自奋斗的短板迅速暴露。起初，短视频平台成为了马颖兵的主要客户渠道。承接项目后，为确保按时交付，他不得不全力以赴进行开发，而用于业务推广的精力则相应减少。待旧订单告一段落，新订单却接踵而至，接下来的两个月几乎颗粒无收。

自创业以来，马颖兵经历了最为痛苦的阶段。2024年7月5日，他的孩子降临人世。那时，他失业已有半年多，仅靠卖地瓜和接外包项目，总共收入不过两三万元。沉重的责任感加剧了他对未来迷茫的焦虑。妻子也劝他停止无谓的挣扎，赶紧去找一份工作。

就业市场虽然不容乐观，然而观察往日同行的经历，若能适当降低薪资要求，并忍受较长的求职空档，最终还是能够寻得一份工作。马颖兵曾有过犹豫，但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不重蹈覆辙。“我现年三十多岁，相较于创业，从事打工无疑是一条较为轻松的道路。然而，未来的路又会如何呢？40岁的程序员或许还能找到工作，但到了45岁呢？如今或许尚能找到工作，但未来或许会更加艰难。”若前方道路模糊不清，不妨及早调整方向。鉴于这正是一个人生命历程中应当经历的路径，那么就放宽心态，再努力一把，毕竟那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马颖兵及其家人共同创业。自公司成立以来，马颖兵每月从公司领取7000元作为个人薪酬。他对妻子的支持充满感激，尤其是（照片中右二）的妻子，她的宽容和理解至关重要。“至少她愿意给我时间去尝试，这一点非常关键，因为如果你不亲自去尝试，任何事都无法成功。” 图/受访者提供

鸡汤虽有益，却无法彻底消除内在困扰与外部挑战。在业务领域，积累至关重要，持续投入是必须的。稍有懈怠，即便短期内看似无碍，长远来看，几个月后业绩可能会归零。若继续单打独斗，项目和业务最终都难以达到预期效果。

情况亟待调整。恰逢孩子降临的月份，马颖兵招募了合作伙伴，完成了公司的注册手续，并为其命名为“马儿飞”。这个名字原本是给儿子考虑的候选之一。自那以后，他全身心投入到业务的发展中，谈妥项目后便委托合作伙伴和兼职人员负责具体开发工作。

依据他过往的实践，每达到一万次观看，大约会引来二十次咨询，并促成一次成交。按照这一比例，若想业务实现重大进展，就必须保持较高的曝光度。百万次播放量并非轻易可得，“失业赛道”上的竞争愈发激烈，想要塑造新的个人形象，脱颖而出，实属不易。

身为一名程序员，马颖兵对平台的推荐算法有着独到的见解。每当有新内容出现，平台会优先将其推送给用户的粉丝群体，接着会随机选择若干非粉丝用户进行推送。如果这些非粉丝用户进入后仅仅停留几秒钟便迅速离开，那么平台可能就不会进一步扩大推送的范围；相反，如果他们停留的时间较长，平台则会将内容推送给更多的用户。

因此，为了增强粉丝的忠诚度，他不仅持续发布直播和短视频内容，而且还频繁更换直播的场所。在日间，他选择诸如长城、香山、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等著名地标进行直播，而到了夜晚，则转战周边的夜市。此外，他还努力向业界同仁学习，以提高直播间的吸引力。每当有观众在直播间点赞或赠送虚拟礼物时，他便会快步走动或进行几次简单的跳跃动作。经过一系列操作，直播间内同时在线的观众数量可达到二十到三十人，而单场观看的总人次则能够达到一千到两千。

马颖兵觉得，没有什么衣服是他无法脱下的，“大家都在实践中摸索前行。”当附近发生新鲜事时，他总会赶到现场进行直播。记得有一次北京暴雨过后，他所住的城中村出现了积水，马颖兵立刻开启直播，观看人数一度攀升至两千多人。

冰山期如约降临。在7月底至8月期间，马颖兵接连完成了四笔交易，当月成交金额突破了18万元。然而，他并未因此感到过分喜悦。“历经低谷，对任何成果都能保持更为平和的心态。再者，创业初期客户基础尚不稳定，每月收入可能为零，这个月算是不错，但下个月又会如何呢？”

有友人向马颖兵提出建议，鉴于居家办公、线上拓展客户，为何不选择回到家乡？那里生活成本更低，承接项目也能享受价格上的优势。正值中秋与国庆双节假期，他与妻子返回故里为儿子举办百日宴，这恰好成了检验计划可行性的好时机。然而，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咨询量仅有一例，成交量为零。“回不去的故乡”这一情感如此真切地映入眼帘。

系统在推荐内容时，往往会优先考虑本地用户，而低线城市的用户需求相对较少。即便内容有幸被推广至更广泛的区域，用户也普遍认为大城市的团队在规范性和技术实力上更为出色。相较之下，异地团队在沟通上所付出的成本更高，同时面临的风险也更大。马颖兵如是分析道。

2024年10月，马颖兵曾在故乡尝试进行直播，然而，其转化效果并不理想。图/受访者提供

之后，“挂零”现象虽时有发生，但他内心的情绪已趋于平静。即便目前“挂零”了，只要持续朝着正确的道路努力，就有望在下个月迎来丰硕的成果。

2025年春节将至，仅剩一个月，马颖兵带领的小团队的工作计划已满。节前，他们需要完成四个项目的交付。由于生产能力有限，一个上门回收项目不得不推迟至年后签约。起初，业务拓展至关重要，尽管业务量的增长让人不舍因延期而失去订单，但我不得不权衡利弊，不能急于求成。在人力安排、交付期限以及成本控制等方面，都需要全面考虑。

那位一年前还自诩“职场八年未曾展露管理天赋”的“平凡工作者”如今正逐渐蜕变为一位多才多艺的人。“毕竟，位置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方式，”马颖兵笑着说道，“既然身处这样的位置，自然得去思考。”

他询问马颖兵在这一年的波折中领悟到的最为关键的一课是什么，马颖兵在采访即将结束之际，终于用“敢闯敢试”这四个字进行了概括。许多人前一晚可能怀揣着众多创意，但第二天却麻木地遵循着既定的路径，其实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唯有亲身实践才能明了！面对困难，切勿回避，将困难克服，不就等于站起来了么！无需畏惧，因为车到山前，总会有路可行。

春节来临之际，马颖兵已顺利实现了2024年夏季设定的五十万元年度营业额的“小目标”。在扣除所有成本并支付团队工资后，所剩利润不多。回顾创业的第一年，他关注的焦点是“生存”，然而对于2025年，他抱有更宏伟的愿景——营业额要翻倍，并且希望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正式办公空间。

马颖兵曾在上一季的冬季借助一台烤地瓜机奠定了事业的基础，如今这设备在北京周边的农家乐中仍发挥着它的作用。夏日里，他用转让所得的款项，网购了一块刻有公司名字的不锈钢牌匾，将它挂在卧室靠近窗户的墙上。而到了冬季，阳光洒在牌匾上，既温暖了梦想，也积蓄了力量。随着春天的临近，翻开新的一页，故事也将迈向新的篇章。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