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女工江夏娟修整呜呜祖拉，与世界杯看似毫无瓜葛？
江夏娟、邬金燕以及数名工友正在邬奕君的厂房内对呜呜祖拉进行细致的修缮，随后，他们将修好的呜呜祖拉一一放入纸箱中。
郭登翠陪着儿女在自己家里吃晚饭。
邬奕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江夏娟，这位来自浙江的女性，与世界杯似乎毫无交集：她对足球比赛一窍不通，对球场上的球星也毫无了解。即使她坐在工厂中，忙碌着为手中的塑料喇叭修剪边缘，她谈论的也是自己已婚的儿子和蹒跚学步的孙子，而非遥远的那场足球赛事。
她自然不晓得，她手中那支看似平凡的喇叭，在国际上有个别称叫做“呜呜祖拉”。她更未曾想到，在遥远的南非，那些与她毫无瓜葛的赛事中，这种喇叭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几乎让全球陷入一片喧嚣。
在南非境内，还有世界杯辐射的每一个地方，由江夏娟所制作的那些喇叭，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德国队的医疗人员正在思考是否应该让球员们戴上耳塞参赛；法国的球迷们形容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群蜜蜂”的包围之中；更有甚者，一位西班牙的作家在自己的专栏里愤怒地抱怨：“呜呜祖拉简直让我们所有人都快要疯狂了！”
对于这位年逾四旬的乡村女性而言，那部扩音器仅仅是她赚取每小时6元生活费用的一种手段。6月25日那天，在浙江省宁海县大路村这个院落中，她与同事们边闲聊边工作，吹制呜呜祖拉的动作似乎仅是填补闲谈空档的举措。
这里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号，“”，然而它实际上不过是老板邬奕君家中隔出的几间空间。在那里工作的工人，多数是周边邻居，甚至有些是老板的直系亲属。
实际上，我这里仅是一家小型家庭工坊……提及此事时，那位来自浙江的男士脸上泛起一丝略显尴尬的神色。
然而，正是在这家家庭式作坊，去年一年里生产出了超过百万只“震耳欲聋”的呜呜祖拉。这些产品大多被运送至南非，随后借助电视转播，其声音传遍了全球各个角落。
然而，对于江夏娟及其工友们来说，亦或是对于老板邬奕君而言，这些声音似乎都显得过于遥不可及。
“没想到，中国的足球没进世界杯，我们的喇叭倒先进去了”
若非呜呜祖拉声吸引了众多媒体的目光，邬奕君的工厂恐怕早已被周围的住宅所掩盖，无人关注。此处并无任何匾额或指示牌，仅以水泥涂抹的院墙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还悄悄贴着“管道疏通”、“钻孔服务”的广告。门框上仅剩的一副对联，已被雨水冲刷得颜色褪去，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众多前来访问的记者恐怕难以预料，这个被誉为呜呜祖拉核心制造地的场所，竟然显得如此简陋。他们走过一间连门扉都缺失的仓库，老板的岳母便从旁边的厨房里探出头来致意。接着，他们步入由客厅改造成的加工车间，只见那些一边闲聊一边赶制呜呜祖拉的工人，也会放下手中的活儿，面带微笑地点头问候。
这些享誉全球的南非喇叭在此地显得颇为狼狈。它们被装在几个带有破损的灰绿色编织袋中，有的则随意散落地面。此外，部分喇叭被放置在几个并排的箱子内，静待被运往南非或其他遥远的目的地。
近期内，数十家媒体纷纷前来探访，其中既有同胞也有外籍人士。一名工人在接受访问时不禁触摸自己的后脑勺，感慨道：“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家庭工厂，却每天都有众多记者前来，让我们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无论如何，这家工人数量不过十几人的小型加工厂，凭借呜呜祖拉的响声而声名鹊起。厂里的员工几乎都是女性，她们中的大多数是本地人，仅有两位是来自云南的务工者。记者们时常试图打断她们手中的活计，邀请她们谈论足球、世界杯或是呜呜祖拉，这些对她们而言颇为陌生的概念。
由于前来采访的媒体人数众多，那些平时不关注足球赛事的女性们，现在也开始热议南非世界杯。31岁的邬金燕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在观看世界杯比赛的直播时，她目睹了球迷吹奏呜呜祖拉的场景。她激动地靠近屏幕：“这个喇叭看起来是不是我们国家生产的？”而江夏娟虽然费尽周折才在电视上观看了比赛，但并未留下美好的回忆：“球场上时不时有人用脚猛踢，场面宛如战场……”
在此之前的时光里，她们对世界杯赛事竟毫无所闻，然而此刻，当面对外国记者的摄像机镜头，邬金燕却能够笑着高声表达自己的感慨：“未曾想，我国足球未曾踏入世界杯的舞台，倒是我们的喇叭声率先传遍了那里。”
她沉思片刻，接着补充道：“咱们国家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晋级，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不是我们生产的那些长喇叭吗？”
邬奕君作为老板，直到很晚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喇叭竟然与世界杯结缘。他自称是铁杆球迷，尽管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未曾观赏过足球赛事。
6月11日，邬奕君坐在电视机前，目光紧随世界杯首场比赛的进行，他不禁感到困惑：“今年的世界杯为何如此嘈杂？”
翌日，邬奕君在电视新闻中瞥见呜呜祖拉的照片，不禁一惊：“这不就是我们厂生产的那些细长号角吗？”
邬奕君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办公室度过，那间位于楼梯转角的小空间内，地面铺着朴素的蓝革，窗边摆放着一张红木茶几，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计算器，旁边则是散乱的打印资料。
那位发型简洁、身着深色衬衫的年轻店主，经常坐在茶几旁边那把矮小的竹制凳子上。他常常斜着脑袋，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一边与客户核对订单。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忙着处理那些急切等待发货的客户的订单。
自幼便与塑料行业结缘，他在车间亲自动手操作过吹塑模具。如今，塑料制品为他带来了丰厚的商业机遇，然而在年轻时，这些塑料制品却给他带来了深重的伤害：19岁那年，机器无情地夹断了他的左手。然而，鲜有人知晓这段往事，面对他人，他总是将左手深藏于口袋之中。
邬奕君对于制作呜呜祖拉的创意，源自于一幅国外的漫画作品。在那一年，即2001年，他观看了一张黑白漫画，画面中描绘了一位类似原始部落的非洲土著人，他在跳舞的同时，将一根长长的喇叭横放在胸前。漫画下方附有文字说明，指出这种由竹子制成的大喇叭，是当地居民用来驱逐猩猩的工具。
邬奕君这位总在寻找赚钱门道的商人，他利用黑色塑料制作出了几只仿制品，并且参照图片上的说明，他将这些牛角形状的喇叭设计成了类似竹节的结构。
那时，工厂计划由生产塑料水壶转型制造球迷喇叭，这位来自浙江的男子对任何“能发出声音的物品”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制作的喇叭形态各异，有的呈圆筒状，需从侧面吹奏；有的则是由三个不同尺寸的喇叭拼接而成，吹奏时宛如和弦；更有一些喇叭，外观上甚至与啤酒瓶相仿。这些各式各样的喇叭样品，连同那支黑色的呜呜祖拉，一同被送往广交会、义乌的小商品市场，同时，它们的照片也被拍摄下来，并张贴在了阿里巴巴的官方网站上。
然而，直至一周前，邬奕君才从某位记者那里得知“呜呜祖拉”这一名称。在此之前，他虽曾从外国客户那里听到他们将其称作“威欧威欧”（VOVO），然而他自己却只是随意地称其为“长喇叭”，与那些同样摆放在样品区的“三音喇叭”、“横喇叭”以及“酒瓶喇叭”并无二致。
在德国世界杯上没人理睬的喇叭，竟然会在南非世界杯上卖疯了
邬奕君曾设想，借助这种“独特”的喇叭在2006年德国世界杯期间赚取丰厚的利润，然而，这些喇叭却无人问津，反观一种在国内颇为常见的三音喇叭，却意外地售出了20万个。
邬奕君对记者说道，可能是由于这种喇叭吹奏起来相当困难。那圆锥形的呜呜祖拉实际上只是一件中空的塑料制品，即便是众多人尝试吹奏，常常会感到头晕目眩，却依然无法发出声响。
数年后，邬奕君几乎将那从未大规模生产过的喇叭忘却。然而，到了2009年7月，一位黑人顾客在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寻至他的工厂，表达了购买1000个呜呜祖拉的意愿。
邬奕君对此一无所知，一个月前，在遥远的南非举办的“联合会杯”足球赛事中，呜呜祖拉这种喇叭已经声名鹊起，享誉全球。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在德国世界杯上无人问津的喇叭，竟然在南非世界杯上大受欢迎，销量激增。
邬奕君投入了一周的时间对模具进行了精心修改，随后迅速完成了订单。不久，欧洲和非洲的商家纷纷通过网络联系到了他，订单数量也随之稳步上升，最终达到了数万个。
2010年，一个令他深感震撼的订单浮现。大年初二这一天，邬奕君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一家来自比利时的经销商，他们希望他能够寄送一些样品，并且特别指定需要“荷兰国旗”的橙黄色。样品寄出不久，他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对方已经下了订单，订购的数量高达150万个。
邬奕君接下了这个庞大的80万订单，尽管熬夜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最终他还是接受了挑战，经过两个月的辛勤努力，订单才得以圆满完成。
四月尾声，邬奕君在处理完南非的最后一份订单后，意识到世界杯相关的生意已经画上了句号。由于中南非之间的海运路程需耗时三十余日，若延迟发货，货物将无法在赛事开幕前抵达南非。
世界杯赛事启动不久，众人便察觉到众多呜呜祖拉源自我国制造，进而迅速锁定了浙江与广东的数家主要生产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踏入这处不起眼的院落，邬奕君意识到，自己的工厂已然变得声名鹊起。
他接连不断地接到各种类型的电话，有的请求进行采访，有的则希望获得工厂的销售代理权。他自己的手机，尽管连续使用两周，电池电量也常常在一天之内耗尽。国内众多商家纷纷从这里订购呜呜祖拉，转手卖给对这项运动充满好奇的球迷。负责调色的工人观察到，每当有球队晋级，那种颜色的订单便会迅速增多。工厂的工人们不分昼夜地加紧生产，邬奕君则每日守在电脑前，直至深夜一点，才将所有网络订单的需求逐一处理妥当。
邬奕君的员工们夜以继日地辛勤工作。江夏娟手持锐利的小刀，多次险些割伤自己的手指，另一位负责吹塑的女工郭登翠，她的右手大拇指上又添了几道水泡留下的印记。尽管如此，她们每月的工资收入都有所增加。
日复一日，她们制作的呜呜祖拉被有序地装箱，随后装上火车，沿着S034省道前行，最终驶入甬台高速。沿着西行130公里的路程，便来到了我国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而向北行驶50公里，则是与众多国际港口相连的宁波－舟山港。这些装满呜呜祖拉的纸箱，正是从这里出发，跨越国界，最终抵达遥远的世界杯赛场。
“至少，现在我不用晒太阳了”
郭登翠，年满三十八岁，日复一日地制作出800个呜呜祖拉的半成品，然而，她却未曾亲耳听到这款喇叭在世界杯赛场上的喧嚣声，那种让全世界为之沸腾的震撼之声。
她的职责是负责喇叭的吹塑工作。然而，在她熟练的操作下，那些呜呜祖拉依旧保持着瓶子的轮廓，不仅无法发出声响，而且稍有不慎，热量便会透过两层厚实的毛线手套，烫伤她的手。
尽管她的工作场所并不寂静，那里充斥着各种声响。在红砖砌成的平房内，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半人高的风扇吹拂出的呼啸风声，还有模具碰撞产生的金属敲击声交织在一起，以至于人们往往不得不提高嗓门大声呼喊，才能相互听清对方的话语。
此乃邬奕君所拥有厂房的另一区域，数名工人正在此处进行呜呜祖拉的初步制作工作，具体包括混料与吹塑两道工序。负责混料作业的工人需将塑料原料调配至特定颜色，时而为巴西的标志性黄色，时而为英格兰的象征性红色，而最常见的，则是彰显东道主南非特色的国旗墨绿色。
郭登翠负责的吹塑工作，主要是将经过加热变得滚烫的塑料，进行加工，最终形成呜呜祖拉特有的形状。
在南非世界杯的观众席上吹着呜呜祖拉的人们，或许难以想象郭登翠所经历的困苦。她的工作空间里，充斥着塑料加热后刺鼻的气味，她始终坚守在那一台微小的注塑机旁，反复地踩下、抬起踏板。她的双手频繁地从混料机中取出柔软如橡胶的塑料条，紧紧捏住两端，将其拉伸，随后缓缓放入模具之中。
充气作业完成后，原本的橡胶管依照模具的轮廓，膨胀得如同气球般，变成了喇叭模样。她随后拿起这些仍热度未退的喇叭，将它们放置在工作台上，静待其冷却并硬化。郭登翠双手戴着双层毛线手套，其中一只手套的两根手指已经破损，热塑料的蒸汽透过毛线间的缝隙侵入，在她的拇指上留下了多处棕色的水泡疤痕。
这位来自云南的女子在工厂内始终保持着沉默，鲜少与身旁的工友交谈。她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将那些未完成的制品投入旁边的编织袋中。遇到记者采访时，她偶尔会简单回应几句，但多数时间则是陷入沉默之中。
制作一件塑料半成品，郭登翠能赚取一分钱。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她的所得累计达到了2000元。在此之前，若加上丈夫的收入，他们每月的储蓄还能达到一两千元。于是，夫妻俩带着女儿在这片江南的乡村安了家，不久后，他们又迎来了一个儿子的出生。
去年，这种让人感到满足的生活突然戛然而止。原本身体强健的丈夫，却因腰部疾病突然倒下，妻子虽未受过多少教育，却无法辨识丈夫的病情。她只知道，丈夫将无法工作很长时间，而就医检查和治疗的过程，也几乎耗尽了家中大部分的储蓄。
在丈夫尚未重返工作岗位的这两天里，家中仅靠她一人之收入，便需支撑起整个家庭的日常开销，更需承担起为丈夫支付数百元药费的负担，这情形几乎让这个家庭陷入了经济困境。
与郭登翠从事相同职业的几乎清一色都是她的同乡。据邬奕君的弟弟私下透露，这项工作实则风险极高，经常有工人在模具紧密闭合的过程中不慎断指；对于外地来的打工者，或许还能获得一些医药赔偿；然而，若是本地人，那赔偿几乎无从谈起。
尽管遭遇种种困难，郭登翠并未退缩。她从未萌生过辞去工作的念头。她甚至认为，这份职业“相较于以往在田间劳作，已经好上许多”，“至少，我现在无需再暴露在阳光下”。
启齿交谈后，她的话语也渐渐增多。在工厂里机器轰鸣的嘈杂声中，郭登翠贴近记者的耳畔，高声呼喊：“说实在的，我也无能为力。毕竟丈夫的身体状况不佳，我必须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当时已是傍晚六点钟，这位既是母亲又是妻子的女性，在照料孩子用过晚餐并送他们回家之后，依旧按时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场所，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地执行着那些单调的操作。尽管世界杯比赛将在十多天后落幕，她却无法预知自己的辛勤付出还将延续至何时。
“世界杯什么都是中国造的，只有球队不是”
与此同时，郭登翠的工友们亦陆续重返那座厂房，着手恢复他们的劳作。
该厂房坐落在邬奕君住宅几十米开外。江夏娟及其同伙们正坐在房门处，四周静谧无声，亦无任何异味。她们中有些人负责将那些半成品“瓶口”与“瓶底”切除，使其呈现出喇叭状；而其他人则负责将所有边缘打磨至光滑，并完成包装工作，将成品装入纸箱。
江夏娟已在家中享用过晚餐。她所居之处与邬奕君的院落仅一墙之隔，因此她时常戏言，日常的劳作仿佛是去邻家闲谈。她手持一把小刀，细心地在喇叭的顶端、底端以及两侧轻轻滑动，将那些锋利的倒刺一一去除。为了防止小刀造成手部不适，她用右手套上了厚实的毛线手套，然而，这双手套在沾染了各种颜色的塑料碎片后，原本的色泽已经变得难以辨认。
邬金燕负责的工作是切除“瓶底”，她将这项工作比喻为“割屁股”。她处理一个喇叭只需几秒钟，日复一日，她能完成2000多个这样的任务，而这笔收入几乎达到了每月2000元。作为“老板的小姨子”，她对此感到无比自豪：“并非人人都能胜任这项工作！”
夏日的江南，邬金燕的双手也裹着厚实的手套，生怕锐利的小刀会划伤自己。这些女工们未曾真正遭遇过伤害，记得有一次，有人不慎在手套上划开了一个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洞，众人立刻惊慌失措，纷纷惊呼：“若是真的割到手上，那可怎么办？”话音刚落，大家又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订单的增多导致她们不得不加班加点，生产那些在全球流行的呜呜祖拉，而如火如荼的世界杯赛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她们的生活。尽管这种影响与足球运动本身关联不大。
在这座位于江南的县城之中，世界杯并未显现出其固有的吸引力。即便是在最为热闹的商业街区，也鲜见世界杯宣传海报的身影。夜幕降临，当地的酒吧亦未增添任何与世界杯相关的活动。
足球哪有什么好看的，中国队的表现实在不尽人意。江夏娟的儿子坐在饭桌前，懒散地擦拭着嘴角，说道：“我宁愿去睡个懒觉。”
对于那些女工来说，呜呜祖拉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向世界的大门。在邬金燕眼中，若非这些喇叭，她和她的伙伴们或许永远不会萌生观看世界杯的念头。毕竟，“这里就像是个乡下，怎么会有人去看这样的比赛呢？”
如今情形已不同，纵使她们对赛事内容一知半解，仍有人在比赛现场觅得新奇事物。在南非队的比赛中，邬金燕首次目睹了黑人的真实面貌。她坐在厂房内，向同伴们分享自己的奇遇：“我们总在谈论南非世界杯，却未曾料到南非人肤色如此之深，连头皮都呈现黑色！简直……”
她环顾四周，最终锁定了一位身着黑色服饰的人：“他的衣服颜色和她的一样深沉！”“真的吗？”几位女工互相交流了一会儿，随后忍不住一起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在这间狭小的厂房内，除了足球相关的信息，外界世界的各种资讯也纷至沓来。有人向从北京来的记者询问，前往天安门一游的费用和所需时间；同时，也有人表达了对参观世博会的兴趣，尤其是那座被形容为“如刺猬般”的英国馆。
源源不断的访客为她们带来了众多新奇资讯。目前，众多女工已经能够流利地发表对世界杯的见解，诸如“我国在世界杯舞台上并未缺席”，亦或是“世界杯上几乎一切皆为我国制造，唯有足球队例外”。
邬金燕脸上挂着笑容，声音洪亮地补充道：“咱们中国人的智慧是毋庸置疑的。”她接着自信满满地说，“他们外国人是无法战胜我们的！”
她们并未察觉，在本届世界杯赛事中，“中国制造”的身影无处不在，从座椅到服装，乃至那只名为“普天同庆”的足球，无不彰显其身影。
为了抵制她们制造出的嘈杂声，即便相隔数千里，在浙江省的东阳市，已经紧急调运了三十万只耳塞，并通过空运送往了南非。
足球场旁，中国企业的广告牌映入眼帘，这标志着中国企业首次成为世界杯的官方合作伙伴。
“中国是世界杯上的第三十三强。”有个球迷这样调侃道。
发生在世界杯赛场上的故事与他们根本扯不上关系
然而，身为这个“第三十三名”的一员，邬奕君认为自己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胜利者。
在世界杯揭幕之前，邬奕君销售的100万只呜呜祖拉并未为他带来多少收益。这些喇叭的单价略高于两元，利润仅为区区一角，销售情况“大体上只是走走过场”。然而，当这些塑料制成的喇叭跨越大洋抵达南非，其价格立刻飙升，最高可炒至60南非兰特，折合人民币高达54元。
邬奕君指出，国内工厂间的恶性竞争导致了价格压低，原因在于“这项产品门槛极低，任何人都能生产”。他宣称，今后每款设计的产品都将申请专利保护，然而，目前最显著的变化是他已悄然提高价格，将每只扬声器的售价提升至3元。
这个意外得来的机遇，使得这位年轻的老板心中泛起了涟漪。他并未拒绝任何媒体的采访请求，私下里还主动联系了广告公司，期望借助人们对呜呜祖拉的关注，助力工厂实现更好的发展。
相较之下，那些女工人们，似乎并未展现出如同他们的雇主那般，拥有某种清晰的愿望。
她们面临的情况是，源源不断的订单涌入，这无疑预示着以分和角为单位的收入将显著增加。
江夏娟心想，每日光是与邻家伙伴闲谈几句，或是帮帮忙，竟能赚到六元，自己的生活已是相当满意，似乎无需再做任何改变。
郭登翠原本怀揣着梦想。在丈夫患病之前，她曾设想，一旦攒足资金，便打算对家中居住的房屋进行一番翻新。那间房子仅有一扇狭小的窗户，地面总是弥漫着潮湿的寒意，屋顶覆盖着一块防雨布以抵御雨水渗透，而墙面因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已变得灰暗，上面还布满了孩子们难以辨认的涂鸦。
然而，如今丈夫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那些曾经的愿望也随之破灭。“家中积蓄所剩无几，未来还需抚养两个孩子……”她垂下眼帘，不愿继续说下去。
她们日夜辛勤制作的呜呜祖拉，如今正对世界杯赛场产生着显著影响。在6月25日的夜晚，一位知名球星声称，由于呜呜祖拉的嘈杂声，他未能听到裁判的越位判罚；同时，现场解说员为了抵御喇叭声，声音变得异常沙哑。
尽管众多人对这种尖锐的声响感到厌烦，然而这并未对其畅销造成影响。呜呜祖拉的“嗡嗡”之音在更多地域回响，且并未显示出有任何减弱的趋势。
在遥远的千里之外，位于浙江深处的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那些制作呜呜祖拉的人各自心中藏着不同的故事。这些故事与世界杯赛场上的种种事迹毫无关联。
江夏娟结束了工作，急匆匆地赶回家中，倒头便睡，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看电视”。郭登翠今天轮到上晚班，她身处那昏暗的节能灯光下，机械地劳作着，同时与自己的困倦做着斗争。至于邬奕君，他正忙于洽谈业务，即便是他钟爱的西班牙队比赛，也只得暂时搁置一旁。
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充满了关于谋生的传说，然而那些喧闹的“嗡嗡”声，尽管震耳欲聋，却难以渗透进他们的日常生活。
